他的老师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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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有关命运,一直是一个哲学的话题。
  如果知道了未来,是否能改变?如果饰演同样的角色,让不同性格的人投入其中,是否产生变量?一个人的一生,对于历史的洪流来说,是区区一块落入海洋连浪花都无法掀起,无可奈何的小石子,还是能让世界未来改变的蝴蝶扇动的羽翼?
  ……对这个命题,我其实有自己的看法。
  这源自于我的国文老师,太宰治。
  他很喜欢这种‘可能性’的想象,说是教我们国文,其实更像是在教哲学。
  “也有这种可能,成为文学家的太宰治,成为黑手党的太宰治,成为华族的太宰治,成为侦探的太宰治,还有像我这样,成为国文老师的太宰治。”
  有着柔软褐色头发,与赤褐色眼睛的老师对我们说到。
  “不是赤褐,是鸢哦,yuan,老鹰的一种,它羽翼的颜色,就是这样的呢。”
  仿若读心一般,了解到我内心的描述,凑到我面前的老师这样对我说。
  当老师用双眼凝视着你,面带笑容的轻声这样说时,哪怕明知只是他习惯性的虚伪,还是不免失神片刻,陷入他其实重视你,爱护你,双眼只看着你一个人的假象。
  “就像是,说不定也有成为武士的岩胜,成为将军的岩胜,成为哲学家的岩胜,成为食人鬼的岩胜,还有成为我学生岩胜。有种种的可能性呢,岩胜君。那样的世界,或许就存在于我们的隔壁。”
  ……现在想来,他的话简直犹如预言,或者诅咒一般。但那时候的我,却毫无警醒,将他的话全部当做举例的一部分。
  很快,太宰老师放过了我,一个旋身,如跳舞一般回到讲台上。能把别人做来滑稽可笑的动作,完成的如舞步一般优美,也唯有他这样的男人了。
  “所以说,我只是举一个例子。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可能性,但是其本质,最根源的东西并未改变。正因为本质并未变动,整体的历史流向也不会改变。只要是同一个人,哪怕拿着剧本,尝试个十次,二十次,三十次……成百次上千次,都可能难以改变注定的结果。”
  一如既往的悲观主义,只是这一回,太宰老师转头在黑板上画出了很多线条,仿佛无秩序的凌乱线条,却构成一个巨大的杯子——不,如同什么塌陷了一般的奇妙形状。
  “用庞大的数据来冲刷,终究有一个说不定会命中吧?从偶然命中的那一个来看,说不定就是脱离了必然结局的‘变量’。”
  ……之后他又说了很多,我根本没记住的,没营养的废话。
  或许是国文老师的缘故,太宰老师太喜欢用修饰词。听他说话很累,往往要把那些夸张的修饰与大段无意义的形容全摘掉,才能抓住其中真正要表达的意思。
  然而很久以后,你又会发现,那些被你当做无用修饰摘掉的部分,竟然隐藏着犹如预言一般的重大信息。仿佛你都能看到他活灵活现在你眼前,一脸戏谑的说,看啊,我都早告诉你了。
  ……扯远了。总之太宰老师告诉我,或者说,他只是随便说说,我误以为这是他想表达的意思。
  那就是过去跟未来,其实是早已注定的。因为输入‘世界’这一数据的所有变量,并非真正的变量,其核心本质全都没变。那么这些变量会发生的变动,其实也都是有固定轨迹,互相碰撞之下所形成的轨迹最终也是固定的。
  只不过,偶尔,万分之一,十万分之一,百万分之一,极为可怕的渺小的几率,因那些变量并未固定的因素,偶然的偶然,也会有不同轨迹发生。
  ……只不过,哪怕是这样,整体的历史的洪流都是不变的。
  他管这个叫,‘历史的必然性与弹性’。
  就好比将皮筋的一端跟另一端分开,皮筋的两端是固定的,这就是必然性。
  将皮筋随意拉扯,意味着从一端达到另一端有很多不同可能性,这就是弹性。
  固定,就是因为我们的本质是不变的,因而固定。
  弹性,是因为我们本质之外的变量引起的变化,因而中途或有改变。
  除非将皮筋扯断,否则固定的连端基本不会变化。
  ……非常,太宰治式的悲观主义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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