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56章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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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夜里。九戈睡的很深。我习惯了他的鼾声,也习惯在鼾声中不眠。
  三更时,履豸还未叩响窗棂。
  我觉得很冷,就开始从身后抱着九戈。手指轻轻抚摩他断臂的切口,缠绵辗转。
  突然想到,这一百四十三个月,是我欠了他一记拥抱。
  有些人就是这样,每时每次,总是想着人家无法给你。而你,只到最冷的时候,又找不到别处,才肯施予。
  “我紧紧抱着他,就像你现在这样,”我对林秀树说:“抱着,也分不清是爱还是怨恨,是心虚还是偿。”
  那天九戈一定在做噩梦,否则不会心跳如狂。
  后来履豸还是来了,而我也还是跟了他去。
  临走的时候,我第一次为九戈盖好被子。怕他受寒——因为在他赤/裸的肩胛上,有我的一滴眼泪。
  当时雪很大,四野都是宁静。我问履豸能否听见雪花落在沙丘的声音。他却告诉我,他听见侯爷在和突厥人商量举兵谋反。
  第二天我告诉了九戈。我劝过他不要太负责。他说人在其位,当尽其事。
  于是飞鸽传书。
  待到雪停之后,我们就继续上路。途中遇见一个戴着脚铃的女人,她骑着一匹白色骆驼,一双眼睛藏在面纱之下,笛声哀怨又凄美。
  是她告诉我们虞嬖的方向。
  我没有想到虞嬖的刀那么快,否则履豸根本不会死。
  我们把虞嬖围在中央,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。形如困兽,惟有苦战。也许是欺负九戈残废,虞嬖的攻势集中在他这一点。
  假如我舍身隔开那一刀,九戈他或许不会死。但履豸死得太突然,我有些乱了方寸。
  后来看他的尸体,我才发现,原来致命的一刀是他替商女受的。
  虞嬖乘势逃走,商女却伏在九戈的尸体上抽泣。其他三人面色凝重,拭了身上血渍,也不再说话。
  商女用青绿色的手指,静静抚摩在九戈的面容和胸膛。她只是抽噎,并无眼泪。
  我不明就理,想去为他收尸。商女却猛地隔开我的手,不准我碰他。仿佛九戈是她的夫君。
  那是我第一次听见她说话——她贴在九戈的耳边。用前额感受尸身余温,沾
  上他的血。她说:“这具古筝,少了你的和弦,便只有烦乱噪音。”
  折断这古筝,便不再有挂念。
  原来商女说话的声音竟如此悦耳,不卑不亢,不惊不诧,不嗔不怨。
  而我听得出,这哀伤竟如此深。
  原来,九戈和商女已通奸了很久。
  一直不知该怎样爱上一个人,于是全世界只落我一人毫不知情。那些百无聊赖的晚上,他们会看见,商女铺开一张古筝,而我的丈夫用一只美妙单臂,共她和弦。
  月光好像太阳的火焰,明目昭昭。我却躺进另一个男人的臂弯,希翼着楼兰的童话。直到眉心浮现出一点蓝。
  商女冷冷地对我讲:你以为他很爱你。其实不过是对一个人负责。你以为他很负责。其实,说穿了,不过人在其位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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