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六章(2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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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那老管事拿着簿纸冲他一扬眉,粗声粗气地问,“江景淮,从博陵来的?”
  他收紧细密的睫羽,少年微垂身子,一边恭敬地颔首,“正是。”举止从容。
  “家道中落,父母兄姊皆死,唯自己空有一身的琴艺,故来此投奔?”
  “正是。”他从袖口拿出户籍文纸,复又垂着眼帘递了过去。
  问了不少后,那胖管事和王七附耳嘟囔几句,又瞟他几眼,随后冲少年一扬手,“……进来吧。”
  他从偏门进去,又跨过一扇中门,往里走,一边不动声色打量着永安府邸中偌大的门厅。
  狰狞裂口的门墩狮,雕花的玉柱栏廊,一只模样温驯的白绒细犬正趾高气扬地迈着四条短腿,大刺刺行在最中。
  小犬被左右仆从小心地避让开,一众奴婢仆妇们与其单薄的白衣穿行而过,嘴里低声着“郡主养的小主子,近日偏爱食肉,长了牙溃。”
  就要走过时,陆景淮伸手,理了理衣袍。
  偏那条狗见了,直直朝他奔过来,嗅着少年的衣摆扒着爪子摇头晃脑,张口咬上他的靴子。
  这可吓坏了身后牵着狗绳的小婢女,“公子小心……”
  胖管事皱眉,“长了牙溃?还不请个郎中看看,郡主爱犬,你可得小心着些!”
  王七挠肩,一边瞥了身边的白衣少年一眼,冷道,“咬就咬吧,若它扒着你不撒手,你就得把靴脱下来给它玩。”
  他径直走过身边,狠狠撞了一下冬来和他的肩膀,嗤笑了句,“这地方,谁得宠,谁就是主子。”
  谁是主子,谁就身份尊贵。
  低贱娘生下来的皇子,也是低贱。
  他顿了顿,随后便将视线冷漠地落下来,“……是吗?”声音冷淡。
  那衣摆下的畜生终是对他的靴子失了兴致,嗷嗷地扭头扑向了另一人,牵狗绳的女子狼狈被它拽着往前跑。
  “哎呀!”小婢女急匆匆拽着绳子,跑远了。
  陆景淮看了那狼狈的身影一眼,默念着方才涌上心头那句话,那是被刘后指着鼻子骂过的话。
  他低哼了一声。
  他袖子下的手指便慢慢地收紧了。
  谢婉凝……唇角轻轻萦绕着这个熟悉的名字,他倏然低下了浓密寒鸦般的眼睑,明润的眸底显露浓沉。
  ……他不想让太子这辈子太好过。
  前世,那陆承宣最大的靠山便是永安王和温家,皇子笼络了猛将王侯和富可敌国的豪族,至群臣顺势投其麾下,就相当于执掌了半壁江山。
  -----于他陆景淮上辈子夺嫡得位,带去了极大的阻力。
  说到底,若温家和谢家失了这唯一的嫡女谢婉凝,刘后渴望接他们的势东山再起的野望落空,陆承宣又当如何自处 ?
  怕不是,被其余皇子按在泥里打。
  他垂下眼帘,想到这无声痛快地轻笑了起来,陆景淮渐渐起了微妙的杀心:反正这女人最后也是落得一个死,也从来没见过他。
  他倒不如让她更早地解脱了,免了她遇人不淑、一族日后接连遭灭,万贯家财落入旁人囊中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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