托风雪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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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茫茫大雪覆盖了九重殿的季节,墨刃已很难有清醒着的时候。
  按楚言临行前的吩咐,药堂给他用了大量镇痛的迷药,尽量减少毒发时的苦痛。
  墨刃亦是听话,一碗碗苦涩的药汁咽下,他如今无甚可做的事,只能卧床任自己在昏睡中沉浮。
  偶尔醒来了,秋槿会扶他坐起来往窗外看上片刻,看平稳安宁的九重殿,看飞过天边的寂寞的冬鸟,看远山那山尖儿上落的薄薄一层白雪。
  他等着楚言回来。
  可是归人无期。
  直到后来,清醒的时间渐渐地缩短,药物也无法缓解他毒发时的痛苦。
  也不知该不该称一声不幸中的万幸,万幸墨刃前世习惯了这番煎熬的滋味。
  在偏殿的那些年他手足经脉俱断,稍一用力便是疼得钻心,兼以早年暗堂功法对身体的反噬,落了一身病骨支离。又有白华的挑拨与偏殿奴仆们的落井下石,更难捱的是眼睁睁看着主上步入歧途的心如刀割。
  ……那样生不如死的日子都忍过来了,如今暖榻良药地被人伺候着,虽说痛苦,倒不觉得多么难撑。
  反是旁观的人先受不了,墨刃不是不知道秋槿背着他掉眼泪,不是没听过林昀自愧无能为力的叹息。
  偶尔他看不过去,想安慰两句,只是似乎不得其法,总是他越安慰越把人搞得难过。
  这样几次三番,侍卫也认命地闭嘴不说了。
  一日深夜,他冷汗涔涔地疼醒过来,喘息着辗转忍耐,痉挛的手指扯破了被自己吐出的血染红的枕巾。
  秋槿和影雨点着灯守着他,后半夜影雨握着他的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说,“大哥,你若实在疼得难受,要不,要不……”
  墨刃知道了影雨想说什么,他有气无力地抬手拍了一下这少年的脑袋,在涣散的眼底强撑出一点笑意,气若游丝地道:“胡闹。主上要我等他回来的。”
  主上要我等他回来的啊。
  还有那场未尽的痴缠。
  生机宛如日下融雪,又似指间流沙,在昼夜轮转间磋磨。
  他还在等着。
  再后来,墨刃昏睡的时间由一睡一两日,到三五日才能堪堪醒来一次,到自己也辨不出清醒与昏睡的区别。
  他还在等着。
  直到一日深夜。
  层云遮月,风雪呼啸。
  伴随着冥冥中一股走遍全身的战栗,墨刃猛地从昏睡中惊醒了。
  屋内的灯早已熄灭,床幔隐没在黑漆漆的一片中,床上的墨刃蜷缩在被中大口喘息,冷汗自惨白的脸颊滚落。
  “……咳……咳咳……”
  冷得宛如冻僵的四肢正在细密地颤抖。墨刃头晕眼花,只觉得胸口闷痛,呼吸困难,活像个濒死之人。
  他这是……
  要……撑不过去了吗?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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