春楼(3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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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世风侈靡,朝政腐朽,时人皆以阴柔为美。
  檀青英挺俊秀,精通音律,倒像是个翩翩浊世佳公子。但客人很少买账,莫说赎身,初夜能否卖出高价还未可知。
  “受训两年,卖艺不过半载,你弹琴唱歌连个笑脸也不给,在楼里都吃我的用我的,逃出去拿什么过日子?”白马掐着太阳穴,像是眼皮极重,快要抬不起来了,“更莫说那些杂役个个能打,掌事又成天把你盯死。”
  檀青翻起白眼,活像条离了水的鱼,气得话都说不清:“我是、是……绝不可去卖、卖……总之就是不行!”
  “人若只知逃跑,总要走到绝路。”白马忽然睁眼,指尖发力,电光火石间已把整个花苞揪下,正正弹在檀青脑门上,打趣道,“横竖要卖,不如博个高价,自己能多存点钱。”
  檀青扯着头发满地打滚,大喊:“啊啊啊——我不去!”他几乎陷入癫狂,直接张嘴把花苞吃了。
  白马两腿一蹬往地上倒,跟他一起打滚:“你差不多得了!若实在不行,灯一吹换我上,瞧你那点出息。”
  手下人卖不了好价钱,莫说自己日子不好过,更过不去楼主那一关,冯掌事为此操碎了心。
  白马安抚了檀青,两人商议后,便主动请缨跳舞为他助阵。
  然而,眼看日子临近,白马也开始头疼了。
  展艺须精心准备,前两日都不准吃饭。饥饿摧折人心,他此生最怕的莫过于饥饿,挨饿时不知自己何时会死去,每刻都被死亡的阴影笼罩。
  “我要跑。”檀青肃容道,对着铜镜里妖里妖气的自己皱眉。
  “先前那些都不提罢,就说逃出去之后。”白马人看着弱气,却因数年来杂草般地生长着,力气出奇的大,强行把檀青脑袋一揪,继续给他画眉,“咱们是杂户,户籍纸在洛阳府尹手上不能动,出城门时如何对付戍守城门的中军?”
  檀青:“你不是有个当大黄门的义父?求他出点钱赎身。”
  白马笑道:“谁也不做赔本的买卖。我攀上董晗不到半年,做他在坊间的耳目,本就无甚大用,只不过因与其同病相怜,得些许照拂。勉强求他赎我还行,你?头次见他就指着别人鼻子骂。”
  檀青擦掉眉粉:“我看那个殿中中郎就很喜欢你,有门儿吗?”
  “不过是个掌管宿卫军的小官。”白马将檀青的手甩开,给他涂唇脂,“再说,孟殊时若真心对我,无论如何,我都不可对他不义,陷其于危难,这是男人的担当。”
  檀青一把推开白马,吼:“你平日处处当好人,谁都认作朋友,偏不把我当兄弟!”
  “我……”白马饿得脚步虚浮,没防备被推倒,竟因筋骨柔软而双腿叉开,劈了个一字马,“我日你二大爷,愣头青!”
  檀青登时转怒为笑,踩在白马大腿上调笑:“你总是吹自己有神功在身,到底何时才能练好?那日初见时,一招断了锁……”
  “那锁链本就有缺口!”白马欲哭无泪,那日他与檀青被关在同一个铁笼中送到洛阳,为了唬住这愣头青,便假装淡定、实则使出了全部可操控的内劲,将本来就有缺口的锁链给扯断了,谁知檀青就认定了他有神功在身?
  白马无奈道:“你知我身体残缺,练功本就不易,现在也不知怎的时好时坏。再说双拳难敌四手,被抓了咱们必死无疑。”
  檀青将白马拖起来,朝他道歉,唉声叹气:“其实大丈夫能屈能伸,可我是……总之我与你不同,我可怎么办?”
  “就你金贵。”
  “不,我不是这个意思。说了你也不懂。”
  两人各自都有秘密,白马看得明白,也不追问。
  他帮檀青换上天青色的绉纱衣,道:“不管是谁,我会给他的酒水里洒寒食散。飘飘欲仙,还知道个屁?若不行,你便蕴足内劲将他劈昏,哥来帮你善后。”
  檀青还是紧张:“呸!你别占我便宜。”
  冯掌事扯着嗓子催促二人。
  白马回骂两句,将檀青牵上台去,嘱咐:“孙子被剜膝盖骨,能征战天下;韩信受胯.下之辱,辅佐刘邦建立伟业。我们全须全尾的,只不过是时运不济。俗话说舍得一身剐,哎?你要忍住,檀青。”白马本欲筹钱赎身而后去往江南,谁知因缘际会,现在的他不能走、不愿走,只求一切顺利,自己能实现愿望,亦能攒够银子为檀青赎身罢,“再忍忍,哥真的有办法。”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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