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章 且别云山下红尘(一)(2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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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我们的纪念和痛苦,其实是一样的。
  这个认为自己的一句”明日隔山岳,世事两茫茫“一语成谶,给娘带来不祥预兆的男人,难道,这许多年来,都是活在思念与后悔中么?
  所以他收敛了锋芒,磨平了嶙峋,收回了太多可以不出口的话,只为那夜,对那女子,他未曾好好珍惜。
  我的恼恨突然如烈火熊熊燃烧起来,却不是对近邪,珍惜?最该珍惜我娘的那个人呢?
  据说他是我爹。
  据说他近日又要上山。
  而昨日,是娘的忌日。
  这算什么?
  我站起身,在近邪清冷如水晶的眼里看见我自己,七年的时光,如此巧妙的脱去了童子的青涩与稚嫩,那个俏生生立在近邪眼里的女子,修长,眉与眼都比这夜还黑,一袭白衣猎猎飘扬在崖顶的风里,而散开的发如墨菊千丝,绽放在纤细的肩后,冷艳而,无限张扬。
  ——
  我很喜欢这北地的山。
  春有繁花冬有雪,夏有凉风秋有月,而那花耐寒,那雪洁净,那风高远,那月清透,有种大气朗阔的美。
  云南若那是滑腻柔软的丝绸,这北地深山便是纹理疏朗的布帛,耐看而感觉舒爽。
  我更喜欢俱无山庄的晨。
  四季长青的苍松翠柏间,一轮红日冉冉升起,硕大而浑圆,火光般穿入这千里茫茫连绵山脉里,瞬间驱散这晨间乳白色的薄雾,而飞鸟宛转的掠过,云霞里划出极美的身姿。
  我总在此刻练剑,照日照着天际那轮日,越发明光四射秋水生寒,薄而轻俏的剑身翻卷出七色霓彩,变幻万千。
  劈、刺、截、抹、迅如飞风。
  却不惊宿鸟,不裂草叶,尺寸之间,辗转腾挪,尺寸之外,安稳如常。
  须弥剑法。
  以万物为须弥,武技为芥子,芥子入须弥,五识不能寻。
  近邪教我这套剑法时,我几乎为那绝世的小巧柔韧身法绝倒。
  很难想象一个男人也可以将身体弯折一至如斯,剑可以在肘底,腰间,足底,甚至发中,以人所难及的迅捷从人所难料的诡异角度刺出,鬼魅般无常,鬼魅般妖异。
  这是防守剑法,利于一招制敌,剑宜短,宜利,宜薄。
  所以老头很快中了我的招,被一盏莲子所擒获,倒在了他誓死捍卫的密室门口,被我大大方方取走了他心爱的照日。
  然后我将那剑大大方方挂在腰侧,逢人便夸老爷子的慷慨无私。
  老头好面子,人后竖着头发睇我,人前居然还挤出点笑来,可惜就是脸色紫了点。
  近邪看到我的剑的时候,就说了两个字:”便宜。“
  我自然知道是老头便宜了我。
  他若不是知道我学了这套剑法,需要一柄短剑,而他偏偏又曾发誓过此剑不赠人,他又怎会那么巧的在被我迷倒时,手指尾指正正指着墙上的西洋钟。
  西洋钟因此惨遭我的毒手,被拆了个面目全非,没办法,老头不仅智计谋略天下知名,奇门术数,形势风水机关奇巧之术,这世间也少有人及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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