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2 馀暉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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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「落选了。」
  江韶只是以平静的口吻陈述结果。江啟铭听不出她是难过或者早已释然,唯有江韶自己知道两者皆是。既难过于自己的实力不足,也因方才简伶的推荐使她开了格局──海选只是个引子,无论成功或失败,这一趟最大的收穫不只推荐信,还有她心境上的转变。
  她能清楚感觉到心底某个死结有了松动的跡象。
  然而光是松动还远远不够。
  「……爸。」江韶訥訥喊了声,她深吸一口气,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,拋出来的字句异常坚定──
  「我要毁约。」
  「我还是想回餐厅驻唱。」
  江啟铭愣住了。
  分明早前在车上江韶才说了人要守信,现今却是她主动毁约。他不晓得校内发生的事情,此时此刻他只想得出唯一合理原因:
  「你还在和我赌气。」他苦笑。
  「我没──」江韶扬声反驳的话语驀地顿住。她唇瓣张了又闔,却不晓得该从何说起,略显烦躁地咬着唇,落在身侧的双手骤然收紧成拳。
  「好,我承认一开始的确是有赌气的成分在……」
  似乎从许瑾过世之后,江韶就陷入了某个无解的回圈:
  如果有钱,许瑾就能做治疗;如果能做治疗,许瑾就不会死。如果不想许瑾死,那她就得拚命攒钱给许瑾做治疗。
  所以她开始翘掉课后补习跑去驻唱,试了一间又一间,好不容易才在周浦深的餐厅安定下来,但当真正领到薪水的那一刻江韶却一点都不觉得开心,只有疯长的茫然在她心中爆发,逐渐盘据、侵蚀她的全部心神──现在赚钱又有什么用呢,许瑾早就不在了,可明明这是自己唯一能为她做的。
  为什么就不能再早一点呢。
  最初的江韶确实是在和江啟铭赌气,可到了后来,江韶发现她更像是在和自己赌气。
  气自己当时没能再多劝劝许瑾,气自己怎么面对任何事情都是这么无能为力,心底满溢的无力感不得安置,最终凝聚成似是而非的恨意,恨世界,恨江啟铭,恨她自己,江韶只是藉着「恨江啟铭」的由头为自己衝动的措举辩解,实际上江韶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恨的只有自己。
  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,音乐一度成为江韶最不愿面对的梦魘。
  从最初的热爱,到最后成了恨意所使禁錮自己的镣銬,曾经的她也难受到一站上舞台胃里就止不住地翻江倒海,可出于职业素养又必须强撑着笑容表演下去。
  ──但是。
  但是,江韶无论如何都还是想做。
  无关许瑾,她就是想做,就算会因此痛苦也还是想做。
  就和所有热爱音乐的、和所有追逐梦想的少年少女一样,一开始或许只是为了玩,又或者早已订立目标,只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迫不得已必须搁置,甚至就像江韶一样曾因为这份热爱而感到巨大的悲伤──
  但是他们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热爱与梦想。
  江韶也是一样,音乐早已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她的生活当中,从幼时旁听许瑾授课的渲染,长大后自发性地寻找歌曲、练习乐谱,一遍遍反覆弹奏跟唱,即便只是无意识的轻哼,音乐已然成为了她生活中极其重要的一部分,以至于江韶完全无法想像离开音乐的日子又该怎么过。
  即使不是驻唱,她也无法离开音乐的。
  只是在驻唱的这条路上,江韶遇到了许多的人、许多的机缘,包括从前曾试唱过的餐厅老闆、最后决定聘用她的周浦深、明里暗里关心她状况的胡苗菏、对她照拂有加的孙平、当时在台下求婚的钟先生夫妇、无条件支持自己的李曼婷,以及本以为仅一面之缘,最后却成为同班同学的林辰逸和孙安,很多很多的人。
  他们都是那样的支持自己,江韶始终对此心怀感激。
  就当作是对他们表达谢意,感谢他们一路以来对自己的应援,江韶不想轻易就放弃驻唱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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