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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孟夏今天晚了一点,午休鐘声都打了快二十分鐘她才准备好去消过,因为又有同学『拜託』她值日了。
  孟夏走在安静的廊上,嘴里哼着小曲,应和着树上的蝉声。
  她走上四楼,经过昨天整理的美术教室,然后她发现本应上锁的美术教室是开着的,窗帘被暖热的薰风吹出大敞的窗子,孟夏好奇地走近,透过窗帘来回飞舞之间的空隙,看到了教室里的顾陈烟。
  他正在画画。
  孟夏看不见顾陈烟的脸,他背对着。
  顾陈烟手里拿着画笔,在画架的纸上添了几笔浓淡不一的顏色,孟夏依稀看的出来,他正在画花。
  孟夏躡手躡脚、小心翼翼地推开门,凑在门边偷看,她终于看见顾陈烟作画时的表情,他神情专一,下笔时从未有过一丝犹豫,笔法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没上美术课的人。
  孟夏不敢惊扰他,只偷偷在一旁瞧着,顾陈烟的速度非常快,不一会儿就见到他在角落写上日期了,孟夏等着他落款,却只见他将画笔投入笔洗中,清澈的水立刻渲染成金黄。
  顾陈烟站在画架前,若有所思地盯着未风乾完全的画。
  「你不落款吗?」孟夏终于忍不住的开口。
  顾陈烟讶异地回过头,身体微微移动,挡住了自己的画。
  「你画完为什么不落款啊?」孟夏走进教室,「我可以看吗?」
  顾陈烟感觉不太自在,但又想着对方是孟夏,那应该是可以的,于是便侧了侧身子,让孟夏看个清楚。
  「好漂亮喔!看不出来你这么会画画耶!」孟夏这才看清楚顾陈烟的画,画里的绿叶上开出一朵一朵的白花,白花上缀着几点金黄,看上去就是一株不知名的花,栩栩如生。花长得很面善,孟夏却叫不出它的名字,便问顾陈烟:「这是什么花?」
  顾陈烟沉默了一会儿,给了孟夏一个名字:荼糜。
  「荼糜花有很多种,你看着觉得熟悉,却不一定知道它的名字,它长得不出色,却特别有骨气,当它盛开之时,表示花季快结束了。」
  「我有听过一句话,『开到荼蘼花事了』,就是那个荼糜吗?」孟夏问。
  顾陈烟点头,又道:「虽然没有真正见过这种花,但是我很喜欢它。苏軾曾写过:荼糜不争春,寂寞开最晚。它不跟别人争,等到别人开尽了,它再慢慢展现自己。」顾陈烟彷彿说给自己听一样,嘴角轻扬,「它和别人不一样,它很做自己。」
  孟夏愣愣地听着顾陈烟的解释,心里暗自讚叹顾陈烟的博学,却又忍不住要提出问题:「菊花才做自己吧?它秋天才开,很晚耶。」
  顾陈烟听了她的话顿时愣住了,接着哈哈大笑起来,他点着头不停赞同着孟夏的说法。
  孟夏第一次看顾陈烟笑得这么开心,心情看上去很好,她便鼓起勇气问道:「学长,我可以问你昨天为什么要跑到顶楼去吗?」
  顾陈烟的笑容意外地停留在脸上,没有因为孟夏的问题就变了脸色,他一边收拾画具一边回答:「心情不好就上去了。」
  「那你上次为什么要打架啊?」孟夏再问。
  「心情不好就打架了。」
  「那你上上次为什么要在游泳池里面想事情啊?」孟夏又问。
  「心情不好就去了。」
  「你老是喜欢做一些危险的事,你不怕死掉吗?」
  顾陈烟回以一抹令人无法捉摸的微笑,云淡风轻地回道:「怕啊。」
  「那你干嘛还做?」
  「心情不好啊!」顾陈烟拿着笔洗和调色盘走到洗手台边,打开水龙头,让水冲掉色盘上的顏料。 ↑返回顶部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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